【鸿爪录】改革马前卒竹中平藏

上月在北京又见竹中平藏。

初见竹中是四年多前，2005年年底。当时他是小泉政府的总务大臣兼邮政改革大臣，灸手可热的人物。约了很久，定在一个周日，专程去东京访谈。至今还记得，我们等在东京赤坂一处写字楼前，比约定时间稍迟些，两辆黑车开过来，他从后面一辆匆匆下车，过来与我握手，丝毫没有常见的日本老板们那种一版正劲的样子，心中有些吃惊。竹中约我们在他的“私人办公室”见面，据当地人介绍，这处办公楼在东京最贵的地段，不过办公室很小，陈设简单，没有沙发也没有写字台，我们分坐在长条桌的两侧。还记得，小泉坐在对面，他身后有一张小泉纯一郎的照片。

采访发表在2006年1月。竹中在这一年随小泉去职。以后几次又与他相逢，我们在北京一起吃过早餐，也在苏黎士飞达沃斯的飞机上一路交谈。接触多了，就感觉到他在台上台下都是一个样子，总在思考，总是谦和直率，这位前日本内阁成员实在地是一名学者。今年1月在达沃斯，我在会议中心二层与他邂逅，告诉他离开了《财经》，还送他一本新出的英文版《中国改革》年刊。因为他急着去开会，未及深谈。3月，日本金融杂志来信，说是想安排竹中和我做一次对话。我立即答应了。对话安排在3月26日，就在财新传媒的视频间里进行。

可以说，在2001年4月之前，我对日本经济学界相当孤陋寡闻,以前也从未听说过竹中平藏。当年4月，他以学者身份进入小泉内阁政府，出任经济财政政策担当大臣，成了热门新闻，我才对此人有所了解。原来，这位竹中出身学界，原为无党派人士，1973年从日本一桥大学经济系毕业后,曾在日本开发银行和大藏省从事研究，1989年受聘为哈佛大学客座副教授，上世纪90年代以后一直任庆应大学经济学教授。

竹中当年出任经济财政相不久，又兼任了金融大臣，此后再任日本内阁最重要的总务大臣兼邮政改革大臣。在小泉富于争议的任期内，日本内阁曾三次改组，但竹中一直留任内阁，并获得了日本“银行沙皇”“日本改革首席运营官”（COO）的称号。

那次采访竹中结束时，他告诉我：“我觉得作为专家和经济学家，能为国家的政策制定做出贡献是很幸福的事情，我希望继续做这样的贡献。”他英文流利,听他说“幸福”二字，令人感动异常。不过，次年竹中就随小泉辞职卸任，重新回到他任教十余年的庆应大学。这些年来时事变迁，日本改革更是曲折蜿蜒，作为当年改革实践者，可以想知竹中心中的感触。日本人仍说竹中是“日本改革的马前卒”，不过那里主流的声音眼下对改革否定者居多。所谓“马前卒”者，恐褒贬俱在其中。

我始终敬重竹中。在北京，我主要与他谈了中日经济比较，从日本教训看中国。我觉得他谈得很好。稿见新一期5月号《中国改革》“舒立对话”栏，题：“会诊中日经济病灶”。据悉，我们的对话也将发表在4月26日的日本金融杂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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