改革能否成功,不仅取决于快慢、深度与广度,取决于能否凝聚社会合力,还取决于其进程是否满足了社会心理预期
旧岁徂往,新年将至,正是回首过去、瞻望未来之时。翻检2011年日历,重要纪念日次第而来:
7月1日,中国共产党成立90周年;9月11日,“9·11”恐怖袭击10周年;10月10日,辛亥革命100周年; 12月11日,中国“入世”十周年;12月25日,苏联解体20周年,等等。
沉潜史实,鉴往知来。虽然上述事件发生于不同领域,背景及影响也各有不同,但无不是重大历史性挑战的后果。有挑战,必然会有应对,改革与革命均是应对的方式;然而,应对并不能保证成功。兴抑或衰,取决于应对之策、之举是否全面、深刻地解答了时代提出的重大课题。
不妨以史为证:
——1901年1月,内外交困的清政府宣布实行“新政”。在随后10年,中国步入了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大步前进的新时期,工商业一度蓬勃发展。不幸的是,清政府未能突破旧有利益格局以推动政治改革,其“皇族内阁”尤为令人失望,终于导致辛亥革命爆发。
——前苏联曾经长期经济停滞,其领导阶层也曾数度发动经济改革,但却始终未能触动其僵化的政治经济体制。在遭遇挫折后,重返旧体制,长期因循守旧,不思进取。等到积重难返之后,又进退失据,出现一系列严重决策失误,“红色帝国”终于灰飞烟灭。
——中共本身也是“挑战-应对”的产物。“十月革命一声炮响”,给迫切需要救亡图存的中华民族送来了马列主义。迄今为止,中共的历史可以大略分为三个30年:第一个30年,赢得战争与革命;第二个30年,坚持“继续革命”,实行计划经济;第三个30年,面对“文革”的政治灾难和濒临崩溃的经济,推动渐进式改革开放,成就举世公认,但多年小心绕行的问题逐年积累,新矛盾不断产生,目前依然面临艰巨的挑战。
近年来,经济体制改革虽然不时有局部进展,但是,要素价格等方面的攻坚改革却迟迟难以启步,包括政治、文化、社会体制在内的整体改革亦动能不足。强拆、截访、官员贪腐等案例层出不穷且触目惊心。中共领导人对此有着清醒认识,故此,在中共中央关于“十二五”规划建议中提出,“改革是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强大动力,必须以更大决心和勇气全面推进各领域改革。更加重视改革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,明确改革优先顺序和重点任务。”可谓切中要害。
20世纪的中国付出了血泪代价,换来的教训是应以不断的进步,释放社会内在的冲突与压力,避免社会结构性断裂。然而,改革能否成功,不仅取决于改革进程的快慢、深度与广度,取决于其具体策略和路径,能否凝聚社会合力,还取决于其进程是否满足了社会心理预期。如果社会心理预期长久得不到满足,即便改革不时取得技术性进展,也可能功败垂成。
在即将过去的一年,改革试点在多个领域、多个地域不时推进,如中共基层选举改革、重庆“新经济政策”和成都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点、个别地区尝试推进的阳光财政,等等。它们究竟能走多远?一旦触及深层次体制障碍和刚性利益格局,改革步伐能否免受羁绊?
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是“十二五”规划的主线。近来,国内外多位观察人士态度转趋乐观,理由是中国经济外部需求环境已发生了永久变化,投资-出口模式不可持续。这一观点诚然不为无据,但是,应该看到,外部挑战既非转变发展方式的充分条件,也非必要条件,关键在于着力约束政府支配金融、土地资源的权力,营造支持新的发展方式的制度环境。而这两大任务均不可一蹴而就。在设计整体改革方案时,必须留有一定的时间“提前量”,及早擘画、启动。
改革成败系于天时、地利、人和。宿命固不可取,侥幸亦足以毁业。
以史为鉴,前提是能够让公民了解“不虚美、不隐恶”之信史,学术研究不预设“禁区”。2010年7月,习近平副主席要求“坚持实事求是研究和宣传中共历史”,当为此意。为此,历史档案应依法适时公开,以便全社会还原史实。
中国正处于承前启后的历史时期。2011年为“十二五”规划实施第一年;2012年,中共将召开十八大,制定未来五年甚至更长时段治国理政战略,实现领导层人事交替。金融危机后的世界路向何方,也将渐显端倪。此时回首重大历史事件,沉思“以铜为鉴,可以正衣冠;以人为鉴,可以明得失;以史为鉴,可以知兴替”之古训,正可定点历史方位,辨识改革目标,策马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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