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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转下周财新观察。温州金融改革实验区方案已经公布,我们在认可之余,仍觉有诸般遗憾。金融改革如何寻求超越?请先睹为快,共同讨论。)

 

温州人敢为天下先,温州金融综合改革的步子应当迈得更大

 

在全面改革艰难前行之际,温州金融综合改革再度燃起希望。历经五个多月的努力,“温州民间金融改革试验总体方案”(下称“温州方案”)终获中央政府批准,可谓来之不易。

发挥市场对资源要素配置的基础性作用,本是市场经济题中应有之义;让所有的市场主体,在公开的市场环境下公平竞争,亦属市场法则基本要求。“温州方案”总体上尊重市场法则,因而获得了国内外舆论及当地政商学各界的广泛肯定。但是,不能不指出,相对于中国经济转型对金融改革的迫切要求,相对于温州当初的殷殷期待,“温州方案”仍存有诸多遗憾,可谓甫破茧而未成蝶。

举其要者,遗憾有四:

一是利率市场化改革“千呼万唤未出来”。

利率为金融市场最重要的价格信号。当前,银行等正规金融机构的法定利率与民间金融的市场利率存在明显的“价格双轨制”。银行凭借长期处于低位的法定存款利率,无需努力提高给中小企业贷款的风险定价能力,便可坐享其利。正如温家宝总理近日所说,“银行获得利润太容易了”。当资金供给紧张时,金融业内容易发生“寻租”现象。民间融资因其“非法性”和“多中介”而成本偏高,导致高利率贷出,提高了小微企业的资金成本。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“高利贷”,却成为温州金融风波的直接诱因。

利率市场化改革已呼吁多年,今年再次列为全国经济体制改革重点,温州本可为其探路。然而,此次利率市场化改革未能纳入试验,不能不说是最大的遗憾。

二是银行业开放仍存有“玻璃门”。

1998年通过的《商业银行法》中“应当符合其他审慎性条件”的规定,无形中将民间资本挡在了开办银行的“玻璃门”外。温州民间金融发达,完全应该设定合理的门槛,允许私人银行成立,辅之以相应的监管力量和退出机制。在央行的存款保险制度尚未建立之时,可考虑在温州当地试验这一制度,限于本地经营的当地银行加入。此次呼声很高的成立温州民营(华侨)银行未得到回应,说明了“玻璃门”仍相当坚固。

诚然,即使允许一家民营银行成立,也不能解决向社会资本开放金融的根本问题,但其开拓意义是不言而喻的。

值得注意的是,“温州方案”明确指出“符合条件的小额贷款公司可改制为村镇银行”,但是,如果仍坚持原《村镇银行管理暂行规定》中旧规,要求“发起人或出资人中应至少有一家银行业金融机构”,等于再次拒绝了民间资本的恳求。

三是对小额贷款机构的资金支持缺乏明确措施。

《国务院关于鼓励和引导民间投资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》曾明确支持民间资本进入这一领域。2008年银监会和央行联合发布的《关于小额贷款公司试点的指导意见》亦规定:自然人、企业法人和其他社会组织可投资设立小额贷款公司。但是,小额贷款公司的发展受制于资金来源限于注册资本金。在温州,不妨尝试聚集民资发起设立基金,然后以基金作为小额贷款公司的资本金。

四是地方资本市场 “断层”待补。

中国金融一直以间接融资为主,而直接融资是短板;在直接融资中,以上市融资为主,债券、股权投资、风险投资是“短板中的短板”。此轮温州民间借贷风波中,部分企业发生资金链断裂,就是因为将银行贷款短贷长用,将银行流动资金投入高风险的新兴产业,足以证明地方资本市场“断层”的后果。风波过后,一批企业需要通过重组兼并盘活存量资产;以农村产权制度改革为重点的农村改革试验区,也需要金融创新产品与服务。

为此,亟需搭建一个吸引民间资本与产业投资对接、产业基金发起和设立、企业资产和农村资产的产权交易的公共服务平台。

温州人敢为天下先,过往30多年,多次担当金融领域的拓荒者。在本轮惊心动魄的危机中,风险基本由当地自行消化,也增强了当地政府、监管部门和民众的风险防范意识。因此,温州金融综合改革的步子应当迈得更大。在“温州方案”细则出台的过程中,上述种种遗憾理应在政策层面得到弥补,温州自身也应拿出周密、可操作的配套方案。

本届政府任期已不到一年,诸般举措均须只争朝夕。惟此,温州试验的探索意义才能突破一隅,辐射全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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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舒立

胡舒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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财新传媒创办人,现任财新传媒社长,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教授,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兼职教授。 胡舒立为“全球联合之路”(UWW)全球理事会成员,同时担任路透采编顾问委员会委员,以及 国际新闻记者中心(ICFJ)顾问委员会委员。 胡舒立于 2016 年 5 月获颁普林斯顿大学荣誉法学博士学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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